花花开了，又谢了，本是极平常的事，然而人们每每为之驻足，为之惊叹，甚而至于生出许多无端的感慨来。白癜风的危害我想，这大约是因为花之开谢，恰如人之生死，明明知道是逃不脱的自然规律，却偏要在这规律面前显出几分惊惶与不甘。 花市上，卖花人排出一列列盆花，红黄蓝白，煞是好看。买花人摩肩接踵，挑挑拣拣，时而俯身嗅那花香，时而举起来对着阳光端详。卖花人便堆出笑脸，口称"好花不常开"，劝人速速买下。买花人踌躇半晌，终于掏出钱来，捧了花去，脸上便也浮出满足的神色。这花离了泥土，断了根脉，不过数日便要枯萎，买花人未必不知，然而仍愿花钱买这短暂的欢愉，可见人之于花，原不过是贪图一时的眼福罢了。 我曾见过一位老妪，每日清晨必到院中看她那几株月季。她弓着背，用颤抖的手抚摸花瓣，嘴里喃喃自语，不知说些什么。后来月季生了虫，叶子黄了，花也开得少了。老妪便日日坐在花旁，神情凄然，竟比她自己生病时还要难过几分。再后来，月季终于枯死，老妪也就卧床不起，不过月余，便随那花去了。邻居们都说她是爱花成痴，我却想，她不过是借花寄命，看花如看己罢了。 富贵人家养花，往往不惜重金购得名种，置于厅堂之上，以为风雅。花匠们精心伺候，浇水施肥，剪枝除虫，务使花开得鲜艳夺目。然而那花被囚在盆中，失了天性，虽则外表光鲜，内里早已不是山野间的那般模样了。我曾见一株被修剪得极整齐的杜鹃，枝干扭曲成奇怪的形状，开着血红的花，远看竟如一团凝固的血块，令人不寒而栗。而主人却洋洋得意，向来客炫耀此花之珍贵。我想，花若是有知，必不愿受此屈辱。 乡野间的花便自在得多。它们开在路边，长在墙角，无人照料，也无人观赏，却开得格外精神。风吹雨打，它们便随风摇摆，遇雨低头；天晴了，又挺直腰杆，向着太阳。偶有行人经过，或踩或摘，它们也不计较，来年依旧开花。这般顽强的生命力，倒比那些娇生惯养的名花更令人敬佩。 花开花谢，本是自然之事。可笑的是人总要将自己的情感强加于花，见花开便喜，见花落便悲。其实花何尝为人开谢？不过是人自作多情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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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5-5-25 20:54:40